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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母真的看中寶釵做孫媳婦嗎?

2024-04-04文化

在很多讀者眼裏,寶釵有著極好的人緣。

在這些讀者的眼中,寶釵在榮國府混得如魚得水,人見人愛。

就仿佛賈母特別疼愛寶釵,喜歡她的個性,把寶釵當成自己的孫媳婦;

就仿佛寶釵,可以把賈府的姑娘都比下去,她才是最有教養的名門淑女,能夠得到長輩的重視;

就仿佛榮國府的小姐妹,都喜歡寶釵,把她當成了知心大姐姐。

這是事情的真相嗎?

答案其實是否定的。

認為賈母認準寶釵作孫媳婦這種印象,或許是受 高鶚續書 的影響。

在高鶚續寫的後四十回【紅樓夢】中,賈母與王熙鳳聯手使出的一手「調包計」直接造成了黛玉病逝,寶玉出家的結局。可這並非是曹公本意,其實在前八十回中,有很多細節都可以看出, 其實賈母並不喜歡薛寶釵,也絕不可能支持所謂的「金玉良緣」

榮國府這個豪門世家水太深,其中牽扯的利益關系更是錯綜復雜。

在利益關系的牽扯下,即便榮國府真正的主人,比如賈寶玉王熙鳳,都做不到人見人愛。

至於在榮國府客居的薛寶釵,不過就是一個外客。我有時覺得,認為寶釵人見人愛的讀者實在是太單純了。

今天我們先來看看,在榮國府地位最高的老祖宗賈母眼中,薛寶釵究竟是個什麽形象?

賈母是誰?

賈母是第二代榮國公的妻子,是國公夫人,是真正的豪門貴婦。

同時賈母的輩分極高,是薛寶釵的祖母輩。

薛寶釵是誰?

皇商薛家的女兒,賈母兒媳王夫人的外甥女。

從家庭來看,賈、史、王有爵位和封地,是貴族;而薛家早在寶釵父親這一代就徹底淪為商戶,雖為皇商亦是商人。薛寶釵再怎麽端著也算不上貴族世家小姐了。到薛家投奔賈府的時候,已經敗落,只剩一個不太能扛事的母親和一個殺人在逃的紈絝哥哥。

從血緣上,薛寶釵同賈母扯不上絲毫的關系。

賈母對於薛寶釵,本質上是無感的。 薛寶釵,不過是賈母需要應酬的一個姻親家的小孩而已,根本不重要。

對於親戚家的孩子,可以適時表達一下疼愛之意,這是出於禮節。

比如給寶釵過個生日,適時地送她一些衣服和小玩意兒,都不是什麽大事。

但賈母與寶釵的關系也就到此為止了。

有不少人把賈母客套地在眾人面前誇薛寶釵的話當作喜歡她的證據:

賈母道:「提起姊妹,不是我當著姨太太的面奉承,千真萬真,從我們家四個女孩兒算起,全不如寶丫頭。」

最重要的是這句「我們家四個女孩兒」,元春已經是高高在上的皇妃了,也不是未出閣的女孩,賈母絕對不可能把她跟其它女孩相提並論, 所以其實黛玉在賈母的心裏就是自己家的, 加上迎春探春惜春就是「四個女孩兒」,寶釵不過只是寄居的客人。

誇別人家的孩子好,未必是真喜歡。

在生活情趣上,薛寶釵和賈母是背道而馳的。

書中賈母與薛寶釵第一次有真正意義上的正面交集是在第四十回宴飲大觀園的時候,當時賈母帶著劉姥姥參觀大觀園內的各處房屋,其余姊妹的住處雖不是極盡奢華,倒也算是明凈闊朗。尤其黛玉的屋子,非常精致有品位,讓劉姥姥大為贊嘆,為賈母賺足了面子。可到了薛寶釵這裏呢,卻是「 雪洞一般,一色玩器全無 」,這可驚到了賈母。

賈母搖頭道:「使不得。雖然他省事,倘或來一個親戚,看著不像;二則年輕的姑娘,房裏這樣素凈,也忌諱。我們這老婆子,越發該住馬圈去了。」

所有人都沒想到賈母會對薛寶釵的房間如此不滿意。賈母直接說「使不得」,是駁斥所有人不容置疑,告訴眾人不能由著薛寶釵「任性」。薛寶釵從來都是善解人意的包容性格。賈母指出她「任性」,證明「雪洞一般」的房間錯得很嚴重,是難得的重話!隨後賈母又說了兩點。

第一,親戚看著不像

貴族姑娘的教養是會收拾屋子,體現岀高雅的情趣和低調的奢華。薛寶釵大家出身,應該有符合自己身份的審美品味和體統。住得這樣簡陋,本身就是失禮的行為。

榮國府每天迎來送往,今天劉姥姥來看到了,就是「親戚看著不像」,換成那些誥命貴婦呢?豈不是讓賈府得了個薄待客人的名聲?賈母對此不能容忍,話也很重。

第二,這樣素凈,也忌諱

古代對人的各年齡段要求非常明確,小孩子的體統,少年的體統,青年、中年、老年應該什麽樣都有嚴格要求。薛寶釵是十幾歲未出閣的閨閣千金,她的房間素凈到不如李紈的寡婦房間,本就不吉利。因此賈母的話很重,當著薛姨媽就直說了「忌諱」這種話。這已經不是一般的不喜歡了。

第二十二回賈政對寶釵的燈謎也提出類似的異議。

賈政看完,心內自忖道:「此物還倒有限。只是小小之人作此詞句,更覺不祥,皆非永遠福壽之輩。」

賈母和賈政都用「忌諱」「不祥」形容薛寶釵,影射的正是薛寶釵婚後的不幸。雪洞一般的房間,不是少女閨房而是寡婦臥房。

賈母也不喜歡薛寶釵冷淡性格。「 雪洞一般」 的屋子,就是她性格的體現,這和喜歡富貴喜慶熱鬧的賈母性格背道而馳。薛寶釵是冷美人。冷情是她生活的常態,冷眼看世間,與誰都不交心,看著處事圓融,也幫過一些人,但誰都走不進她的心。

於是賈母忙命鴛鴦將自己的體己拿出來擺上。有人說賈母連寶玉都沒看見過的好東西都送了出去,這不正是說明賈母喜歡薛寶釵嗎?可請大家註意鴛鴦接下來的話:「這些東西都擱在東樓上的不知那個箱子裏,還得慢慢找去,明兒再拿去也罷了。」可見這些東西早都不是什麽新鮮時興的玩意,連放在哪裏都不知道,基本上都是些陳年存貨。在對比一下黛玉的待遇,連糊窗戶用的都是上好的霞影紗。 可見送這些東西根本不能證明賈母喜愛寶釵。

賈母跟寶釵不是一類人。 賈母素日註重對孫女們的教育,家裏的女孩子無一例外都要上學,而寶釵卻在大肆鼓吹「女子無才便是德」,這與賈母的理念完全相悖。況且賈母喜愛的女孩子無一例外都是伶牙俐齒的,像林黛玉、王熙鳳、晴雯等,可到了王夫人這裏,賈母卻給了王夫人一個「木頭似的」的評價,而與王夫人是同一路人的薛寶釵,是不可能受賈母喜愛的。

賈母是一位風趣幽默的老太太。 黛玉初進賈府,老太太就給寶貝外孫女兒挖坑,謔笑一發,笑著「介紹」璉二嫂子:「你不認得她,她是我們這裏有名的一個潑皮破落戶兒,南省俗謂作‘辣子’,你只叫她‘鳳辣子’就是。」可見她老人家自己就不是一個「尊重」的!

賈母 平時最喜歡的鴛鴦和鳳姐,正有老太太之風,只要是不走了大褶兒,其性氣剛硬,性情謔笑,頗不怎麽以莊重規矩為事,這正是老太太官方解釋「家常沒人,娘兒們原該這樣。橫豎禮體不錯就罷,沒的倒叫她從神兒似的作什麽!」讀者諸君須記,聯手拿劉姥姥做戲,逗老太太一樂呵,導演正是鳳姐和鴛鴦!

鳳姐的詼諧不需多說,鴛鴦的詼諧則自來讀者註意不多。除與鳳姐聯手導演劉姥姥「吃一個老母豬不擡頭」這場喜劇外,劉姥姥走,她送東西,仍不禁技癢,「抽開系子,掏出兩個‘筆錠如意’的錁子來給她瞧,又笑道:‘荷包拿去,這個留下給我罷。’劉姥姥已喜出望外,早又念了幾千聲佛,聽鴛鴦如此說,便說道:‘姑娘只管留下罷。’鴛鴦見她信以為真,便笑著仍與她裝上,道:‘哄你玩呢,我有好些呢。留著年下給小孩子們罷。’」——奈何劉姥姥缺乏娛樂精神,一個包袱兒扔過去竟沒接住,豈不令咱鴛鴦姑娘內心微嘆意興微闌……

而大家不要忘了,大觀園歷次閨中雅集,哪一次挑頭逗樂子、作為段子手擔當的,不是黛玉?

隨手舉例:

調侃寶釵:第四十二回,黛玉又看了一回單子,笑著拉探春悄悄的道:「你瞧瞧,畫個畫兒又要這些水缸、箱子來了。想必她胡塗了,把她的嫁妝單子也寫上了。」探春「噯」了一聲,笑個不住,說道:「寶姐姐,你還不擰她的嘴?你問問她編排你的話。」寶釵笑道:「不用問,狗嘴裏還有象牙不成!」一面說,一面走上來,把黛玉按在炕上,便要擰她的臉。

調侃湘雲:第六十三回,湘雲笑著,揎拳擄袖的伸手掣了一根出來。大家看時,一面畫著一枝海棠,題著「香夢沈酣」四字,那面詩道是:只恐夜深花睡去。黛玉笑道:「‘夜深’兩個字,改‘石涼’兩個字。」眾人便知她趣白日間湘雲醉臥的事,都笑了。湘雲笑指那自行船與黛玉看,又說:「快坐上那船家去罷,別多話了。」眾人都笑了。

調侃探春:第三十七回,探春笑道:「有了,我最喜芭蕉,就稱‘蕉下客’罷。」眾人都道別致有趣。黛玉笑道:「你們快牽了她去,燉了脯來吃酒。」眾人不解。黛玉笑道:「你們不知,古人曾雲‘蕉葉覆鹿’。她自稱‘蕉下客’,可不是一只鹿了?快做了鹿脯來。」眾人聽了,都笑起來。

調侃惜春:第四十二回,黛玉道:「論理一年也不多。這園子蓋才蓋了一年,如今要畫,自然得二年工夫呢。又要研墨,又要蘸筆,又要鋪紙,又要著顏色,又要……」剛說到這裏,眾人知道她是取笑惜春,便都笑問說「還要怎樣?」黛玉自己撐不住笑道:「又要照著這樣兒慢慢的畫,可不得二年的工夫!」眾人聽了,都拍手笑個不住。寶釵笑道:「有趣,最妙落後一句是‘慢慢的畫’,她可不畫去,怎麽就有了呢?所以昨兒那些笑話兒雖然可笑,回想是沒味的。你們細想顰兒這幾句話雖是淡的,回想卻是滋味。我倒笑的動不得了。」惜春道:「都是寶姐姐贊的她越發逞起強來了,這會子又拿我取笑兒。」

調侃李紈:第四十二回,寶玉和黛玉使個眼色兒。黛玉會意,便走至裏間,將鏡袱揭起照了照,只見兩鬢略松了些,忙開了李紈的妝奩,拿出抿子來,對鏡抿了兩抿,仍舊收拾好了,方出來,指著李紈道:「這是叫你帶著我們作針線、教道理呢,你反招了我們來大玩大笑的。」李紈笑道:「你們聽她這刁話。她領著頭兒鬧,引著人笑了,倒賴我的不是。真真恨的我——只保佑明兒你得一個利害婆婆,再得幾個千刁萬惡的大姑子,小姑子,試試你那會子還這麽刁不刁了。」

調侃鳳姐:第二十五回,鳳姐道:「前兒我打發人送了兩瓶茶葉去,你往哪去了?」林黛玉笑道:「可是呢,我倒忘了,多謝多謝!」……鳳姐道:「你真愛吃,我那裏還有呢。」林黛玉道:「果真的?我就打發丫頭取去了。」鳳姐道:「不用取去,我叫人送來就是了。我明兒還有一件事求你,一同打發人送來。」林黛玉聽了笑道:「你們聽聽,這是吃了他們家一點子茶葉,就來使喚我來了。」鳳姐笑道:「我倒求你,你倒說這些閑話。你既吃了我們家的茶,怎麽還不給我們家作媳婦?」眾人聽了,都一齊笑起來。

取笑劉姥姥:第四十二回,黛玉笑道:「都是老太太昨兒一句話,又叫她畫什麽園子圖兒,惹得她樂得告假了。」探春笑道:「也別怪老太太,都是劉姥姥一句話。」黛玉忙接道:「可是呢,都是她一句話。她是那一門子的姥姥,直叫她個‘母蝗蟲’就是了。」說得眾人都笑了。

甚至「木頭」、「有氣的死人」二姐姐迎春,黛玉也能找到打趣突破口。第七十三回:誰知探春早使個眼色與待書,待書出去了。這裏正說話,忽見平兒進來。寶琴拍手笑說道:「三姐姐敢是有驅神召將的符術?」黛玉笑道:「這倒不是道家玄術,倒是用兵最精的,所謂‘守如處女,脫如狡兔’,出其不備之妙策也。」二人取笑。寶釵便使眼色與二人,令其不可,遂以別話岔開。……眾人聽了,都好笑起來。黛玉笑道:「真是‘虎狼屯於階陛,尚談因果’。若使二姐姐是個男人,這一家上下若許人,又如何裁治他們?」迎春笑道:「正是。多少男人尚如此,何況我哉!」

——可見這黛玉正是,所有姊妹嫂子,將及「趣」遍。黛玉的伶俐好謔笑,聯系老祖宗而合觀,便知「原來有本而來」!不愧是枕霞舊友史老太君的親外孫女兒!所以,按照前書之人物邏輯,賈母怎麽可能表示,我之棄黛玉選寶釵,乃因黛玉像我而寶釵不像我?老太太可不精分了?除非她昏了頭哦!

【紅樓夢】全書中,鳳姐上可拿老太太「取笑」,下可謔笑林妹妹,敬而遠之者,唯一寶釵。這正是拿鼻子一吸,就可嗅出誰和誰是同類、誰和誰是異類。賈母、鳳姐、黛玉,王夫人、寶釵,分屬兩個微信群,無疑矣。可笑高鶚續書,寫賈母鳳姐在寶玉親事上,幫著王夫人用掉包計,偷天換日,以釵代黛,可謂全然不顧前書邏輯,徒增笑耳。

最明顯地表明對薛家賴著不走的反感的,是賈母有名的這一段 掰謊記

生一個小姐必是愛如珍寶.這小姐必是通文知禮,無所不曉……只一見了一個清俊的男人,不管是親是友,便想起終身大事來,父母也忘了,書禮也忘了,鬼不成鬼,賊不成賊,那一點兒是佳人?……

既說是世宦書香大家小姐都知禮讀書,連夫人都知書識禮,便是告老還家,自然這樣大家人口不少,奶母丫鬟服侍小姐的人也不少,怎麽這些書上,凡有這樣的事,就只小姐和緊跟的一個丫鬟?你們白想想,那些人都是管什麽的,可是前言不答後語?"眾人聽了,都笑說:「老太太這一說,是謊都批出來了."

那時的賈母,諷刺的就是整個薛家!

先看賈母說的第一句:

賈母諷刺的這個小姐是誰,自然就是薛寶釵。

通文知禮、無所不曉,薛寶釵在應對榮國府人際關系的過程中,展示過這種能力。但這種能力,在賈母這種上位者眼中,終究什麽也不算。

一個世家小姐身上最重要的東西,必然是由家族幾代傳承而形成的眼界,氣度和貴族氣派。

比如林黛玉的母親賈敏,是榮國公賈代善和賈母的親生女兒,在家做姑娘時可謂掌上明珠。讓二嫂王夫人幾十年後想起來都嘆為觀止。

(第七十四回)王夫人嘆道:「你說的何嘗不是,但從公細想,你這幾個姊妹也甚可憐了。也不用遠比,只說如今你林妹妹的母親,未出閣時,是何等的嬌生慣養,是何等的金尊玉貴,那才象個千金小姐的體統……」

王夫人想到千金小姐的「體統」,認為三春等人都不行,她自己和王熙鳳也都不符合標準,只有當年嫁入賈家後見到的小姑子賈敏,才是真正的千金小姐「模樣」。

賈敏的「金尊玉貴」讓王夫人記憶猶新。 這種最重要的東西,在薛家反而看不到。

再來看賈母往下說的:

在榮國府的環境中,誰才是賈母口中的那個, 不管是親是友,便想起終身大事的姑娘?

指向性唯一,還是薛寶釵。

榮國府的幾位姑娘,三春是賈母的親孫女;史湘雲已經有了婆家;林黛玉是賈母親自營在膝下的外孫女。不避嫌疑,從小把黛玉寶玉一起養於膝下,「日則同行同坐,夜則同息同止」、「咱們兩個一桌吃,一床睡,長得這麽大了」,不是別個,正是老祖宗!所以這絕不會是說黛玉。

而寶釵經常在清晨、晚上、中午去寶玉的房間,賈母會不知道嗎?連給寶玉繡肚兜也肯定知道,賈母甚至明說「只一見了一個清俊的男人,不管是親是友,便想起終身大事來,父母也忘了,書禮也忘了,鬼不成鬼,賊不成賊,那一點兒是佳人?」。是誰見了個清俊男人就什麽都忘了,還稱佳人?這是賈母對薛家、對金玉良緣最重的回擊。上升到了小姐人品的高度。這不把金玉良緣、寶釵的主動都給罵了嗎?

在榮國府中,只有薛寶釵是同賈母沒有血緣關系的親戚,只有她一家子聯合王夫人鼓吹「金玉良緣」,散布輿論,只有她具備了「 不管是親是友,便想起終身大事」 的條件。

薛家賴在榮國府不走,主動大肆宣傳金玉良緣,在男女大防的古代,還有比這更低階出格的事情嗎?

那麽賈母口中,鬼不成鬼,賊不成賊的姑娘,自然也是指薛寶釵。

賈母的話已經夠狠了,接下來還有更狠的。

賈母的掰謊記,掰的是世代書香家的小姐,可薛家呢?

薛家不僅無官無爵,且族中的男子,早已變成了商人,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稱得上是讀書之人。

薛家的門第,甚至比賈母掰謊記中的人家,風氣還差很多。

接下來,賈母開始諷刺薛姨媽。薛姨媽也好、薛寶釵也罷,都不具備世家大族之人,應有的體統。

薛姨媽的身邊,從來沒有體面的陪房媳婦服侍;

薛寶釵的身邊,也從來沒有乳母和和教引嬤嬤的身影。

長期跟在薛寶釵身邊的,就只有鶯兒一個小丫頭。

眾人聽後,是何反應?

全都是笑著去奉承賈母,可見在眾人的心裏,整個薛家就是這種不成體統的人家。

所以就算薛寶釵渾身都是優點,在賈母的眼裏也毫無用處。

誰讓薛家,整個家族不給力呢!

雖然王夫人極力促成金玉姻緣,但在曹雪芹的前八十回中,賈母始終支持木石前盟婚姻。

從根本上說,賈母不喜歡金玉姻緣的論調。也就是作為寶玉的婚姻物件,賈母不可能喜歡薛寶釵。

首先,薛寶釵的家庭門第低微,而且娶了寶釵就等於娶了薛家及其背後的麻煩。如果寶玉娶個在逃犯的妹妹為妻,會影響賈府的門風,失真家族聲譽;也給人攻擊元春的理由,進而影響到元春在宮中的地位。王夫人只從自己管家權力的角度,支持金玉姻緣,實在是昏庸透頂。

其次,薛家的門第已經讓賈母很看不上眼,而更重要的是,賈母更加不喜歡薛姨媽母女的人品。什麽和尚送金鎖,賈母一眼就看出其詐。賈母認為薛家偽造金鎖,炮製金玉姻緣之說。薛姨媽和寶釵無論怎樣殷勤小意,賈母的慧眼早已識破。她那舉止嫻雅,品格端方,罕言寡語,隨分從時,在賈母看來,不過就是做戲。賈母三番五次婉拒寶釵,可是她們依仗王夫人,常年住在賈府不走,與賈母打持久戰。

賈母在子女中最愛賈敏,對外孫女黛玉的愛也最深切,最憂慮黛玉的婚事。 寶黛二人結親是最令賈母放心的結果。因為寶玉對黛玉的癡情世間罕有,賈政又是黛玉的親舅舅。賈母相信她百年之後,父子倆不會委屈黛玉。不料半路裏殺出個薛寶釵,與其母薛姨媽和王夫人一起策劃金玉姻緣,偏偏林如海又早早去世了。賈母的布局被打亂了。

當看到寶玉和黛玉鬧別扭,賈母流著淚喊出「一對小冤家」的時候,我們看到賈母的愛和無奈。後來薛寶釵的堂妹薛寶琴來到大觀園,就贏得了賈母獨一份的「疼愛 」,先是叫寶釵「別管緊了她」,又是將連寶玉都沒舍得給的野鴨子大衣給了寶琴,最後竟是要將寶琴「說給」寶玉,將寶釵嫉妒的直說「我竟不知我哪點不如你」。其實賈母倒不見得是真心疼愛寶琴,更不是不知道寶琴已經許配給了梅家。 與其說是賈母疼愛寶琴,倒不如說是做給寶釵看的 ,只來了幾天的寶琴都可以於寶玉「談婚論嫁」,而在賈府待了這麽多年的寶釵卻一直不被賈母提及,這其中的深意值得細品。

賈母無非就是希望寶釵能夠帶著她的金鎖離開榮國府,放過她的兩個玉兒,讓她在有生之年促成兩個玉兒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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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悠悠醬,喜歡讀書,喜歡旅行,喜歡貓貓狗狗,喜歡一切美好的事物。火鍋重度愛好者。不高冷,卻很有態度。世界或許冰冷,內心依然溫暖。公眾號:陪你走過漫長歲月(ID:sunshine_phuket)。轉載請後台聯系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