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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兄弟倆沒事就靜靜地坐一塊,直到他們去世我才明白他們的感情

2024-04-24文化

故事素材來源身邊事跡稍有改編,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故事自述人:曹建,39歲

我以前不明白,為何年過九旬的爺爺和比他小一歲半的小爺爺每天喜歡坐在我家的屋檐下,一坐就是一上午。哪怕兩個加起來超過一百八十歲的老人,坐在一起一上午也說不了幾句話,但他倆兄弟只要天氣好依然喜歡每天陪著對方坐一坐。

我的爺爺和我的小爺爺是我們家族裏的長壽老人,他們也是我們村年紀最大的兩個老人。

我們家和小爺爺家住得很近,兩家人距離只有不過一百米的距離。

爺爺說村裏很多人都不喜歡和自家兄弟住得太近,他們都說怕住太近了兄弟之間矛盾會很深。可爺爺和小爺爺兄弟倆從沒離開過對方。

爺爺說他年輕的時候和小爺爺都是以種田種地為生。那時候幹集體,小爺爺會寫字又會算數,他就做了隊上的記賬先生,爺爺身形高大做的是苦力活兒。

分田到戶後,爺爺的優勢就體現出來了。他身強體壯的,挑重擔不在話下。

每次爺爺在忙完自己家的活兒後,他都要去幫著小爺爺家幹活。爺爺說他們兄弟倆不管幹什麽都沒分開過。

八十年代,小爺爺為了生計,他帶著爺爺一起挑著草席到處遊鄉。爺爺每次都回憶說:「你小爺爺能說會道,到底是以前在隊上幹過宣傳的人。我倆都是一樣的草席,他的東西就是賣得比我快。他的都賣完了,我的還沒賣幾條。你小爺爺就發揮他那三寸不爛之舌幫著我把草席賣完了,我倆再結伴走路回來。」

爺爺他們年紀大些後,他們也挑不動,走不了那麽遠的路,只能在家裏幫忙做點力所能及的事。

我奶奶和小奶奶妯娌兩個去世後,就只留下了爺爺兄弟倆。少了奶奶的陪伴後,爺爺和小爺爺就成了彼此之間的精神支柱。

爺爺很舍不得小爺爺,只要我爸媽做點什麽好吃的,譚寧願自己不吃,也要拿個小碗給小爺爺裝一碗送去。

爺爺一邊夾菜一邊對我爸說:「你叔愛吃這個,我給他送點過去。」

父親說讓我們小輩送去就行了,可爺爺堅持不肯,他說必須他送過去。父親聽了只是笑了一下:「我爸借口給我叔送吃的,實際上找我叔聊天去了。」

小爺爺雖然不像我爺爺這般經常送東西給我爺爺,但他每天都會雷打不動來我們家轉一圈。哪怕是到我家就喊一聲:「我哥,在幹啥?」得到爺爺的回應後,他和爺爺說不了幾句話又會屁顛屁顛離開。

自我懂事開始,我家屋檐下的那個台階就成了爺爺他們兄弟倆的凳子。

不管春夏秋冬,只要天氣好,小爺爺每天都會按時到我家屋檐下坐著等爺爺出來。

我曾有些好奇,以前兩位老人耳聰目明的時候,兩人坐在一起還能經常聊天說地,聊他們聽到的各種新聞。

最近這十來年,爺爺和小爺爺的耳朵都有些耳背了。可他們依舊每天喜歡坐在我家屋檐下的台階上。哪怕雙方都不說話,卻依舊樂此不疲地喜歡跟對方靜靜地坐在那,一坐就是一上午。

小爺爺很準時,他從不在我們家吃飯,坐到十一點了,他就起身回家。臨走前他會沖我爺爺大聲招呼:「哥,我回家了。」

如果爺爺沒聽到他的話,小爺爺就走近一些,湊到爺爺耳邊又大聲說一次,告訴爺爺他要回去了,等到爺爺點頭揮手,他才會背著雙手,慢慢踱回去。

我曾問爺爺:「爺爺,您和小爺爺每天這樣坐半天,又說不上幾句話就這樣幹坐著有什麽意思?」

爺爺聽了只是笑一下,他說:「老人的事,跟你個小孩說不明白。」

爺爺還說他們兄弟倆不需要太多語言,只要每天能看到對方,哪怕坐在一起,就那麽靜靜地坐著,他們心裏就感覺特別踏實。

小爺爺雖然看著瘦小,但他身體比爺爺好很多。

最近這幾年爺爺總是三天兩頭不舒服,我們把他送醫院去了好幾次。

母親說爺爺去醫院的時候,小爺爺每天依舊會來我家問問我媽:「你公公咋樣了?」

我媽要大著嗓門告訴小爺爺:「叔,我爸沒事,您放心吧!」

得到我媽的肯定回復後,小爺爺點了點頭,朝爺爺睡的房間看了看,就離開了。

爺爺從醫院回來後,小爺爺得到訊息就立馬趕了過來,他看到我爺爺就對爺爺說:「哥,你回來了?沒事了吧?」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可我聽了卻有些傷感。

這一句問候有小爺爺對爺爺的擔憂,也有小爺爺對爺爺出院後的關切,也有他為爺爺的高興。

前年爺爺情況越來越不對,他時而清醒時而昏迷。

小爺爺每天一大早就來我家,他也不用我們招呼,自己去了爺爺房裏,他就那樣靜靜地坐在爺爺床邊,握著爺爺的手,只是默默地看著爺爺。就像他們倆曾經坐在我家屋檐下那般,就那樣靜靜地坐著。

小爺爺每天到點就回去,吃了飯又過來,我們留他吃飯,他怎麽也不願意。

爺爺最後昏迷的那幾天,小爺爺每天拉著爺爺的手,坐在那默默地抹眼淚。我們大家勸都勸不住。

讓我們想不到的是,爺爺最後還蘇醒過來一次,那一次,他跟我們說了最後一句話:「以後多去看看你們叔,我走了沒人陪他了。」

小爺爺聽了,哭得眼圈通紅。

爺爺走的時候,我們都擔心年事已高的小爺爺承受不住,畢竟他和爺爺兄弟感情那麽好,沒想到他非但沒傷心,反而笑了。

小爺爺對我們說:「我哥哥過去了,以後我過去就不會害怕了。」

小爺爺這一句話說得雲淡風輕,可我們聽了卻特別的難受。

爺爺葬禮上,小爺爺還是像平時那樣,每天坐在爺爺的棺木旁邊。

爺爺出殯的前一晚,小爺爺喃喃自語:「哥,這是我陪你的最後一晚了。」

爺爺出殯後,爺爺的東西,大部份都扔了。唯獨一件七成新的棉襖,母親留著送給了小爺爺:「叔,這是我爸一直舍不得穿的衣服,送給你,你拿去做個紀念。」

小爺爺拿著那件衣服發了很久的呆。

我們以為小爺爺在爺爺死後就不會來我們家了,但他還是會經常來我家坐一坐。

他每次來了,就直接去爺爺曾經住的那個房間。小爺爺就一個人默默地坐在爺爺曾經睡過的那張床上,靜靜地發呆。

我們誰也不願去打擾他,就在外面看著他,那一刻小爺爺應該是很想念我爺爺的吧!

小爺爺坐夠了,他就會回去,我們每次都會送他,他反而笑著說:「不用送,走了幾十年的路,就這麽幾步路的距離,我可以。」

爺爺走後,小爺爺也變了。他沒以前那麽愛笑了,除了偶爾來我們家去爺爺房裏坐一坐,他變得足不出戶了。曾經的他可是天天跟上班一樣準時來我家屋檐下,每天都要出來溜一圈的。

一向身體康健的小爺爺身體就像大山一樣,慢慢崩塌了。喊了90來年的哥哥沒了,他似乎也對生活失去了興趣。

爺爺去世後的第二年,小爺爺也走到了他生命的盡頭。臨終前他笑著說:「我哥來接我了。」

直到那一刻,我才切身體會到人們常說的一句話:半世父母恩,一世手足情。

手足親情在我爺爺兄弟身上真正詮釋了一聲兄弟,一生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