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聞記者 朱珠
在10月底舉行的無錫熱植展上，一款稀有龜背竹高達26萬的售價被眾人圍觀，而另一盆看似平平無奇的火焰巴西龜背竹錦化小苗標價88萬，更是讓許多參觀者感到震驚：一盆龜背竹價值一套房？但在大棟眼裏，他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價格，近幾年他往返於泰國等地，幫客人尋找稀有熱植，被行業內稱為「植物獵人」。
「植物獵人」不僅要擁有尋找挑選有價值熱植的眼光，還需要把握價格行情。動輒上千、上萬的稀有龜背竹到達商家或者玩家手裏後，它們常常會被繁殖，經過一段時間後售賣，或者成為與潮玩一樣的「金融投資」產品。
熱植玩家群體正逐漸龐大，在他們眼裏，喜歡和投資之間並沒有隔閡，伴隨著一代熱植的跌落神壇，轉眼間又會有新的品種站上「舞台」，在這個小眾市場的輪回之中，是否會上演新的「郁金香事件」，誰都無法預料。
展會上的「天價」熱植。網路截圖
龜背竹擁有不同命運
稀有的高達26萬元一盆
臨近「雙11」，熱植售賣直播間沸沸揚揚，龜背竹、海芋、蔓綠絨、花燭……它們依次排列在小黃車裏，稀有且顏值較高的則被早早搶購一空。這些生長在熱帶的植物，擁有「ins風」的觀賞顏值，從「普貨」到「貴貨」，圈粉了無數年輕玩家，熱植售賣專門店也越開越多，愛好者們開始在社交平台分享自己的養植成果。
如果說去年是花燭的「戰場」，那今年的熱點可能是龜背竹。在近日無錫舉辦的熱植展上，一盆僅有3片葉子的薄荷芯片龜背竹賺足了消費者的眼球，葉型扭曲而細長，白底的葉面襯著深綠色的毛細葉脈。據了解，最終有商家花了26萬元將它提回家。
實際上，普通綠葉龜背竹百元內就能買到一盆，甚至它們常常出現在城市街邊的綠化帶裏無人問津。但龜背竹在繁殖過程中一旦發生變異，葉子長出了漂亮的「錦」，這株植物可能就會踏上另一種「人生」，玩家們爭相購買，價格也翻倍上漲。
成都街頭綠化帶裏的龜背竹。記者拍攝
記者了解到，目前「薄荷芯片」「妙蛙種子」「mint」「焦糖布丁」等特殊品種的龜背竹在市場上較火。在二手交易平台，有3片葉子的「妙蛙種子」龜背竹價格最高成交價達35000元，其他龜背竹按照品相價格從幾百到上千不等。
二手平台上「妙蛙種子」龜背竹售價上萬。網路截圖
熱植成新潮玩
年輕人靠賣葉子賺錢
伴隨近幾年國內熱植市場的興起，大部份品種都已體量充盈，價格降低。但少部份稀有品種還需要依賴進口，好品相的熱植價格居高不下。
「像薄荷芯片龜背竹這種稀有品種，一旦商家組培成功或者依靠切段繁殖出產量，26萬其實很快就能賺回來。」大棟說，商家很清楚其中的價值，因為新品非常稀少。普通愛好者買一盆不到百元的熱植，可能僅僅因為喜歡，但對於熱植玩家來說，他們認為，買一盆上千元的熱植更是一種投資。
大棟做了一個計算題：「拿價格比較穩定的薄荷龜背竹來說，比如花3500元買了一盆，最開始有4片葉子，平均每片葉子成本不到900元，如果能把它養得很好，正常一個月出一片新葉，如果都能賣出去的話，等於說這盆龜背竹每個月都在創造價值，更別說商家在原有大量庫存的基礎上再進行切段繁殖，更是成倍增加。」
白兔也像許多熱植玩家一樣看到了其中的機會。在他還是愛好者時，在養護植物的過程中，期待著每一片新葉充滿神秘感的不同紋理表現。後來，他發現，手上養得不錯的稀有熱植不管價格多貴都能轉手賣出，他認為熱植給他帶來的不再只是情緒價值。2020年，他擁有了自己的熱植大棚，開始成為商家，做龜背竹切斷繁殖的同時，在社交平台售賣。
白兔售賣的白錦龜背竹。
從炒多肉、炒蘭花到炒熱植
「天價」植物終將跌落神壇？
稀有熱植為何如此之貴？其投資價值又是由誰決定的？在白兔看來，熱植的市場價格取決於它的熱度和稀有程度，實則就是供需關系，還要看植物的形狀大小和錦化漂亮程度。
另一名行業人士則表示，這些售價數十萬的植物也有炒作成分，市場目前是不太健康的，包括中國商家和泰國商家之間的賽局，都是影響市場價格變動的原因。
曾經有荷蘭人瘋狂追逐郁金香而上演了「郁金香泡沫」。在國內，多肉在10年前也是植物界的新星，一個葉片上千元的不在少數，網友爭相購買，但許多多肉嬌氣難養，慢慢就被厭棄，不少品種從貴貨變大普貨，也就2年時間。還有被炒作到上百萬元的蘭花，也成為了「時代的眼淚」。
大棟說，他見證過這些歷史。他認為，一種植物的衰敗會伴隨著另外一種植物的興起，市場會有自己的選擇。
如今，一些熱植品種也經歷了跌落神壇的命運。「植物獵人」王鄰貽告訴記者，比如白錦龜背竹，第一次出現在國內的時候價格也是上萬元，現在品相較好的也就百來塊錢。大棟也提到，像前幾年顏值較高的熒光蔓綠絨，之前兩三片葉子也要賣上千元，現在可能幾十塊錢一盆。「國內什麽品種有市場，大家就一擁而上不斷地去做對家、比價格。希望都理性地去面對這個市場。」大棟說。
目前初級玩家居多
專家：高價值伴隨著較高風險
如果要讓熱植在幹燥擁擠的城市裏肆意生長，必須保持一定的濕度、溫度和光照條件。不少業內人士表示，養熱植是有門檻的，所以目前入坑的大多數還是初級玩家，收藏和投資是慢慢進階的一個過程，有真正的熱愛者，也不乏投機者。
「然而熱植的切斷繁殖從緩苗、出芽到長出葉子，是需要一定周期的，因為有淘汰率，也失真耗。特別是價格上千上萬的熱植，如果要進行跨國運輸，都有一定風險的。」白兔說。
泰國熱植大棚。
IPG首席經濟學家柏文喜認為，熱植之所以會成為新的「炒作」物件，是因為熱植的觀賞性、稀缺性和生長的不確定性，容易成為收藏和投資的物件。此外，人們透過分享和交流熱植來建立聯系，這也推動了該現象的發生。
消費分析師楊懷玉稱，植物行業沒有形成規模化、系統化的發展，存在諸多市場資訊不透明的情況，這在一定程度上也造成了炒作事件頻發。
「一些稀有植物因其獨特的觀賞價值和難以復制的特性，確實能夠達到數十萬元的價格。不過，高價值也伴隨著較高風險，植物的生長和變異具有不確定性。」柏文喜提到，歷史上的「郁金香泡沫」是由於供需不平衡、投機行為和金融工具的介入等因素共同作用結果。目前熱植市場雖然存在一定的投機行為，但是否能達到泡沫的程度，還需關註市場的發展情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