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由遠及近,仿若將群山淹沒以後,還欲傾蓋山腰閣樓和陡崖翠柏。
天地大霧,卻又不全然掩埋,即可探入尋個究竟,也可旁觀指點人間。
畫中少怪石、勁松,山石樹木皆順勢生長,用筆祥和溫潤、自然松快,可見執筆之人心境之純熟質樸。【雲溪論道圖】,畫中人在論道,執筆者或許也在與觀者以畫而論。
樹雖長得自然、舒展,枝葉繁茂,生命盎然,卻是長於陡石之上。
這水從遠處高山而來,途徑多少兇險,又經歷多少溫柔,才在平緩之間選擇成為瀑布。
寥寥幾筆,利用墨白兩色,將瀑布的急、山間的陡,描畫的仿如能聽見、看見。
若從閣樓中看去,應當是有「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的氣勢。
瀑布之下,水霧四起,又流入何處,不禁讓人浮想聯翩。
溪水之上,山間小橋,樸素卓然,日日聽湍急的河流流過,卻不心動河流經歷的人間,不喜不悲,只管將人們迎來送往,倒是和紅樓夢中看盡人間繁華的那塊靈石有異曲同工之妙。
但即為【雲溪論道圖】,卻將論道之人置於偏處,意欲何為?
所謂道法自然,天人合一,辯論之中論道,不如天地之中論道。
論道,是天地之法,是世間民生,是「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也是「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畫中下方一隅,小小扁舟,細細一竿魚竿,正於蘆薈搖曳之中,若隱若現。
風平浪靜,日隱河清,這樣一葉小舟,悠悠蕩蕩,其中的道,頗有陶淵明「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快意灑脫。
楊天佑先生的這幅【雲溪論道圖】,人與自然渾然一體,實在值得細細琢磨,好好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