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這麽多錢我們不能收。」妹妹捧著紅包，眼眶泛紅。
「收著吧，我和你嫂子商量好了。」我輕拍妹妹的肩膀，看著她婚紗上閃耀的光芒。
「可是這太多了...」她的手微微顫抖。
「沒什麽可是，今天是你的大日子。」我語氣堅定，不容拒絕。
妹夫站在一旁，欲言又止，眼神復雜。
誰能想到，幾小時後回到家中，當女兒開啟那個塞進她手裏的紅包時，我整個人楞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01
春日的陽光透過窗簾灑在客廳的地板上，形成一道道金色的條紋。
周末的早晨本應悠閑，但我的心卻因為一個電話而變得不再平靜。
我端著咖啡杯，聽著電話那頭妹妹林思婷興奮的聲音。
「哥！我要結婚了！」她的聲音像清脆的銀鈴。
咖啡杯差點從我手中滑落，一些咖啡濺到了我的襯衫上，留下幾點褐色的痕跡。
妹妹要結婚了。
這個訊息理應在意料之中，卻讓我心頭一震。
畢竟二十七歲，的確到了成家的年齡。
「是和那個程式設計師？叫什麽來著...」我假裝回憶。
其實我記得很清楚，趙明，那個在視訊通話裏總是羞澀微笑的年輕人。
「對啊！就是趙明！我們打算下個月舉行婚禮，你一定要來！」妹妹的聲音裏滿是期待和忐忑。
忐忑，是因為她不確定我是否會喜歡她的選擇。
「下個月？這麽快？」我有些驚訝。
「嗯，我們覺得沒必要拖太久。」妹妹解釋道，「就是小小的儀式，親近的人一起見證就好。」
我答應得很爽快，並詢問了一些細節。
掛了電話，我走到書房的櫃子前，取出一個舊相框。
那是我珍藏多年的寶貝，雖然相框已經有些掉漆。
相框裏，十幾歲的我摟著才上小學的妹妹，我們站在學校門口，笑得無憂無慮。
那是她小學一年級開學的第一天。
照片裏的我穿著已經有些褪色的藍色校服，妹妹穿著嶄新的校服，紮著兩個羊角辮。
那時候，父母剛走不久。
我剛上大學，妹妹才小學二年級。
父母的離去就像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毫無預兆地改變了我們的人生軌跡。
那段日子很艱難，但我從沒想過放棄照顧她。
學校領導考慮到我的特殊情況，同意我不住校，可以每天往返於學校和家裏。
靠著父母留下的一點積蓄和我勤工儉學，我們一起熬過了最艱難的歲月。
記得有一次，妹妹晚上發燒到39度，我背著她在夜裏狂奔了十條街去醫院。
路燈下，我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
那天晚上，我在醫院的長椅上坐了一宿，看著掛水的妹妹，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恐懼。
如果她有什麽三長兩短，我該怎麽辦？
現在，妹妹終於要嫁人了。
我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酸甜苦辣，五味雜陳。
「在想什麽呢？」妻子王梅端著水果走進書房。
她穿著居家的棉質長裙，頭發隨意地挽在腦後，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
02
我回過神，將相框遞給她：「思婷要結婚了。」
妻子接過相框，手指輕輕撫過照片表面，臉上浮現溫柔的笑意：「你終於可以卸下這個擔子了。」
我搖搖頭：「不是擔子。」
她理解我的意思，妹妹從來不是我的負擔。
「我知道。」妻子理解地看著我，「那打算隨多少禮金？」
這個問題我已經想過了。
事實上，從接到電話的那一刻起，我就在心裏計算。
「十八萬。」我語氣平靜，但心意已決。
妻子的眼睛微微睜大：「這麽多？」
她的反應在我預料之中。
「她是我唯一的親人。」
這句話裏包含了太多解釋不清的情感。
妻子沈默了一會兒，手指輕輕敲打著相框邊緣。
她知道我們的經濟狀況，這筆錢不會讓我們手頭拮據，但也不是小數目。
終於，她點頭：「好吧，我理解。」
她總是這樣體貼，這也是我愛她的原因之一。
晚上，十歲的女兒小雨聽說舅媽要結婚，興奮地在沙發上蹦來蹦去，險些踩翻茶幾上的水杯。
「爸爸，我可以當花童嗎？」她的眼睛裏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花童，每個小女孩都有的夢想。
「這得問你舅媽。」我揉揉她的小腦袋，柔軟的頭發在我的掌心蹭來蹭去。
她笑起來時，眼睛彎成兩道小月牙，像極了她媽媽。
「太好了！我要穿漂亮的裙子！」她歡呼著，想象著婚禮的場景，在客廳裏旋轉起來，裙擺飛揚。
接下來的日子，我們開始為妹妹的婚禮做準備。
一家三口一起去商場選禮物，挑選適合參加婚禮的衣服。
女兒對自己的花童裙子格外上心，要求嘗試了至少七八套才滿意。
我上網查了很多關於婚禮禮金的習俗，卻始終覺得不夠。
有人說要按照當地標準，有人說看關系親疏，有人說要考慮宴席檔次。
但這一切都不重要。
妹妹是我看著長大的。
從她學會系鞋帶，到大學畢業。
從她第一次考試得一百分，到她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
每一個成長的瞬間，我都陪在她身邊。
十八萬，對我來說不是小數目，但也不至於讓生活拮據。
更重要的是，我希望她和趙明能有一個好的開始。
買房子的首付，或者一輛小車，亦或是他們想要的任何東西。
這錢，我給得心甘情願。
03
婚禮前一周，我們一家三口驅車前往妹妹所在的城市。
六小時的車程，穿過三個省份，經過無數起伏的山丘和廣闊的田野。
女兒在後座睡了一路，醒來時已經能看到城市的輪廓。
這是我第一次正式見趙明。
之前只在視訊通話中匆匆打過幾次招呼，了解到的資訊也很有限。
酒店安頓好後，妹妹帶著趙明來接我們去吃飯。
電梯門開啟，我一眼就認出了站在大堂的妹妹和她身邊的男子。
她穿著淺藍色的連衣裙，頭發比上次見面時短了些，看起來更加幹練。
趙明比我想象中要高一些，穿著簡單的白色襯衫和深色休閑褲，幹凈整潔。
「哥！」妹妹一看到我們，立刻小跑過來，撲進我的懷裏。
熟悉的洗發水香味，和記憶中一樣令人安心。
「嫂子好，小雨好。」她松開我，又分別擁抱了妻子和女兒。
趙明在一旁稍顯拘謹，似乎對如何表現得體感到困擾。
「哥，嫂子，你們好。」他的聲音有些緊張，但很真誠。
握手的時候，他的手心有些濕。
我能理解他的緊張。
畢竟我是妹妹唯一的親人，某種程度上相當於父母的角色。
我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友好：「別緊張，叫我思遠就行。」
他微微點頭，嘴角牽起一絲笑容：「思遠哥。」
「小雨，這是你趙叔叔。」我介紹道。
女兒有些害羞地躲在我身後，只露出半個腦袋，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這個陌生人。
趙明蹲下身，從口袋裏掏出一顆包裝精美的巧克力：「小雨，要吃糖嗎？」
女兒猶豫了一下，伸手接過。
「謝謝叔叔。」她小聲說，臉上泛起紅暈。
就這樣，一頓簡單的晚餐，我們算是正式認識了。
飯桌上，趙明說起他的工作——一家普通的科技公司的程式設計師。
「主要是做企業內部系統開發，沒什麽特別的。」他解釋道，語氣平淡但真誠。
薪資不高不低，但穩定。
這類工作通常不會帶來大起大落，正適合平穩的家庭生活。
他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已經退休。
家庭背景不復雜，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問題。
「你們是怎麽認識的？」妻子好奇地問。
妹妹和趙明對視一眼，相視而笑。
「公司組織的登山活動。」妹妹回答，「當時我差點踩空，是他拉了我一把。」
「然後我就再也沒放開那只手。」趙明補充道，眼中帶著溫柔。
雖然有點老套，但聽得出是真實的經歷。
談話間，我能感覺到他的誠懇和踏實。
沒有那種為了印象分而刻意表現的感覺，只是自然地展示著自己的本來面目。
「思婷跟我說過你們的事。」臨近散席，趙明突然開口，「謝謝你這些年對她的照顧。」
我楞了一下，看向妹妹。
她眼中含著淚水，但笑容明媚。
陽光穿過餐廳的落地窗，灑在她的臉上，勾勒出一圈柔和的輪廓。
「以後她就交給你了。」我說。
這句話似乎有點老套，但此刻我找不到更合適的表達。
「我會好好照顧她的。」趙明鄭重地點頭，眼神堅定。
回酒店的路上，妻子靠在我肩上：「那個小夥子不錯。」
我嗯了一聲。
的確不錯，雖然不是大富大貴的背景，也沒有驚人的成就，但這樣踏實靠譜的年輕人，足夠讓我放心。
妹妹的眼光，我一向信任。
她從小就很會判斷人，很少看走眼。
記得她初中時，就能準確指出哪些同學值得深交，哪些只是表面熱情。
想到這裏，我心頭的一塊石頭漸漸落地。
04
婚禮如期舉行。
當天早上，天空格外晴朗，沒有一絲雲彩，仿佛連老天爺都在祝福這對新人。
我們全家穿戴整齊，提前到達婚禮現場——一個不大但布置得很溫馨的酒店宴會廳。
大廳入口處擺放著一張巨大的相框，裏面是妹妹和趙明的合影。
照片上，他們站在落日的余暉中，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玫瑰花瓣鋪成的紅毯一直延伸到廳內的婚禮舞台，兩旁點綴著白色的百合和滿天星。
簡約而不失溫馨。
趙明的父母已經在門口迎接賓客。
趙父是個矮小精幹的中年男子，頭發已經花白，但精神矍鑠。
趙母則是個慈眉善目的婦人，穿著樸素但整潔的禮服，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喜悅。
見到我們，他們熱情地打招呼。
「你就是思婷的哥哥吧？我們聽明明提起過你。」趙母握著我的手，眼神真摯。
明明，是趙明的小名，聽起來帶著家人間的親昵。
我點點頭，從口袋裏取出準備好的紅包：「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
紅包很厚實，裏面裝著十八萬現金。
趙父想接過去，卻被我輕輕避開。
「這是給思婷和明明的，我一會兒親自交給他們。」
雖然他們是長輩，但這禮金我想親自交到妹妹手上。
趙父母對視一眼，笑著點頭，沒有多說什麽。
看得出他們尊重孩子的事情由孩子自己處理。
這一點，我很欣賞。
婚禮進行得很順利。
典禮前，我在新娘休息室看到了穿著婚紗的妹妹。
白色的婚紗襯得她膚色更加白皙，頭紗下的臉龐帶著緊張和期待。
「哥，我緊張。」她拉著我的手，聲音微微發顫。
就像小時候第一次上台表演前那樣。
「別怕，你很美。」我握緊她的手，「一切都會很好。」
當婚禮進行曲響起，妹妹挽著我的手，緩緩走向趙明的時候，我感到心臟被什麽東西揪緊了。
她穿著簡約大方的婚紗，妝容淡雅，眼神中充滿了幸福和期待。
陽光透過教堂的彩色玻璃窗灑落下來，為她染上一層神聖的光輝。
這一刻，我忽然想起小時候，她總是拉著我的手，怯生生地問：「哥，我這樣可以嗎？」
無論是第一次自己紮辮子，還是第一次獨自去上學。
而現在，她已經長大，即將開始自己的人生新篇章。
我將她的手交到趙明手中，鄭重地說：「照顧好她。」
趙明用力點頭：「我保證。」
他的眼神堅定，沒有一絲動搖。
儀式結束後，我找到新人，將那個裝有十八萬的紅包遞給妹妹。
「哥，這...」妹妹開啟紅包，看到金額後驚訝地睜大眼睛。
那一刻，她的表情有點像小時候收到心儀已久的生日禮物時那樣——驚喜、感動，卻又帶著一絲不知所措。
「收下吧，這是我和你嫂子的心意。」我輕聲說。
妹妹看著趙明，兩人眼中都閃爍著復雜的光芒。
有驚訝，有感動，也有一絲我看不懂的情緒。
「哥，這麽多錢我們不能收。」妹妹捧著紅包，眼眶泛紅。
「收著吧，我和你嫂子商量好了。」我輕拍妹妹的肩膀。
「可是這太多了...」
「沒什麽可是，今天是你的大日子。」
最終，在我的堅持下，妹妹收下了紅包。
趙明站在一旁，欲言又止，最後只是深深地鞠了一躬。
「謝謝哥。」他說，聲音低沈卻堅定。
05
婚宴開始了。
賓客們陸續入席，觥籌交錯間，笑聲不斷。
宴會廳的燈光柔和而溫暖，映照在每個人的臉上，勾勒出喜悅的輪廓。
我們一家被安排在主桌，和趙明的父母同坐。
酒過三巡，話題漸漸開啟。
趙父是個健談的人，講起了趙明小時候的趣事。
「他五歲時，居然能把家裏的收音機拆了又裝回去，雖然後來收音機再也沒響過。」趙父笑著說，語氣中滿是自豪。
酒桌上的父母總是這樣，喜歡分享孩子的「光輝事跡」，即使那些事跡有時候並不那麽光輝。
小雨很快和趙明的幾個小侄子侄女打成一片，在宴會廳的一角嬉戲。
他們玩起了捉迷藏，歡笑聲不時傳來，為婚禮增添了幾分童真的氣息。
不經意間，我聽到隔壁桌傳來的議論聲。
「聽說是男方這邊的姐夫，出手真大方啊，一下就給了十八萬。」一個中年婦女壓低聲音說。
「人家是大城市裏的高管，薪資高著呢。」另一個女人回應道，聲音中帶著幾分羨慕。
「不過這麽多錢，新人受得起嗎？」第三個聲音插進來，語氣中帶著幾分酸味。
我皺了皺眉，沒有理會。
在這樣的場合，總有人喜歡議論八卦，尤其是關於金錢的話題。
趙母似乎也聽到了，有些尷尬地看向我：「別介意，親戚們嘴碎。」
我笑笑：「沒關系。」
其實我明白他們的心態。
在小城市裏，十八萬確實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可能相當於很多人大半年甚至一年的收入。
但我給妹妹的禮金，從來不是為了炫耀或攀比，只是單純地希望能幫助她和趙明開啟新生活。
酒過三巡，妹妹來到我們桌前。
她已經換了一套簡約的粉色禮服，看起來更加輕盈活潑。
「哥，帶你去見見我的朋友們。」她拉著我的手，就像小時候拉著我去看她新交的小夥伴一樣。
我跟著她走向另一桌，那裏坐著幾個年輕人。
男男女女約莫七八人，看起來年紀都和妹妹相仿。
「這是我大學的室友，現在都在同一個城市工作。」妹妹介紹道，語氣中帶著驕傲。
我和他們寒暄幾句，了解到他們大多數在互聯網行業工作，有設計師、產品經理、開發工程師等不同崗位。
談話間，我能感受到他們對妹妹的珍視和祝福。
「思婷是我們宿舍最懂事的一個。」一位戴眼鏡的女孩說，「大學時她總是照顧我們。」
「對啊，記得有次我發高燒，是思婷連夜送我去醫院。」另一位女孩附和道。
聽著這些話，我心中欣慰。
妹妹長大了，不僅有了自己的朋友圈，還在他人心中留下了美好的印象。
回席途中，妹妹小聲說：「哥，我和趙明打算過幾年在這邊買房。」
「已經有目標了？」我有些驚訝於他們的規劃性。
「嗯，有一個小區環境不錯，價格也能接受。」妹妹眼中閃爍著期待，「我們已經攢了一些首付。」
她的眼神中帶著自豪，那是一種對自己生活的掌控感。
不再是那個需要哥哥幫忙做決定的小女孩了。
我點點頭：「需要幫忙的話隨時告訴我。」
「知道啦。」妹妹撒嬌般地應著，就像小時候一樣。
婚宴接近尾聲時，我看到趙明蹲在女兒小雨面前，不知道在說什麽。
兩人的表情都很認真，時而點頭，時而微笑。
小雨笑得很開心，鄭重地點了點頭，像是在做什麽重要的約定。
我走過去，趙明立刻站起來，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沒什麽，我跟小雨約定，以後有空要常來玩。」他解釋道，手不自覺地摸了摸後腦勺。
我微笑著點頭，假裝沒有註意到他微微發紅的耳尖。
或許，他們有什麽小秘密。
但我不打算追問。
每個人都有保留一些小秘密的權利，即使是在家人面前。
06
婚宴結束，賓客漸漸散去。
新人站在門口，向每一位來賓道謝。
妹妹的臉上有些疲憊，但幸福的光芒依然閃耀在她的眼睛裏。
我們也準備告辭。
盡管同住一個城市，但時間已晚，女兒也累了，早點回酒店休息是明智之選。
妹妹依依不舍地送我們到酒店門口。
夜風微涼，吹散了她額前的碎發。
「明天就回去了嗎？」她問，語氣中帶著不舍。
「嗯，公司還有事。」我點點頭，雖然舍不得，但現實就是如此。
我們各有各的生活軌跡。
「那路上小心。」妹妹抱了抱妻子，又捏了捏小雨的臉蛋。
「記得常聯系。」妻子叮囑道。
「知道啦，嫂子。」妹妹笑著應答。
趙明站在一旁，忽然蹲下身，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紅包塞給小雨。
紅包是傳統的大紅色，上面燙著金色的「囍」字，看起來格外喜慶。
「小雨，謝謝你來參加叔叔阿姨的婚禮。」他柔聲說，「這是叔叔給你的一點心意。」
我註意到他說的是「叔叔的心意」，而不是「叔叔阿姨的心意」。
這個細節讓我有些疑惑，但沒多想。
小雨驚喜地接過紅包：「謝謝叔叔！」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滿了星星。
我想說些什麽，比如「不用這麽客氣」或者「太破費了」之類的話。
但妹夫已經站起身，沖我笑了笑：「一點小心意，別嫌棄。」
他的笑容真誠，卻又帶著一絲我看不懂的復雜。
就這樣，我們揮手道別，踏上歸程。
目送妹妹和趙明的身影消失在酒店大門後，我才轉身離開。
車上，小雨好奇地擺弄著那個紅包。
紅包摸起來有些厚實，但並不是很重。
「爸爸，我可以開啟看看嗎？」她眨著大眼睛問，好奇心寫在臉上。
「回家再看。」我說，語氣溫和但堅定。
妻子轉過頭：「是啊，先放好，別弄丟了。」
小雨乖乖地將紅包放進小包裏，但眼神中的好奇絲毫未減。
手指不時摸索著包裏的紅包，像是在確認它還在那裏。
一路上，我們聊著婚禮的細節和對新人的祝福。
「趙明人挺好的。」妻子評價道，「踏實可靠。」
她向來很會判斷人，這是多年人力資源工作給她的直覺。
我點點頭：「嗯，思婷眼光不錯。」
「那個小區我剛剛上網查了一下，」妻子翻著手機說，「環境確實不錯，不過房價不低，首付至少需要四五十萬。」
「他們應該有規劃。」我說，心裏卻在想，十八萬的禮金，或許正好能幫上忙。
「嗯，他們都是有主見的人。」妻子贊同道。
車窗外，城市的燈光一閃而過。
霓虹燈，街燈，住宅樓的窗戶，每一盞燈後面都有一個家庭，一個故事。
我想起多年前，帶著妹妹離開家鄉的場景。
那時的她還是個懵懂的小女孩，緊緊抓著我的手，生怕走丟。
記得車站人頭攢動，她被人群嚇得不敢松開我的手。
「哥，我們真的要去很遠的地方嗎？」她問，眼睛裏滿是不安。
「嗯，但我們會一直在一起。」我蹲下身，平視她的眼睛，「哥哥會一直照顧你。」
現在，她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愛人。
一種莫名的感慨湧上心頭。
07
回家的高速公路上，天色漸暗。
遠處的雲層被夕陽染成金紅色，絢爛而短暫。
像一幅流動的水彩畫，色彩濃烈卻又轉瞬即逝。
女兒小雨在後座安靜地睡著了，手還緊緊抓著那個紅包。
她的睡顏安詳，嘴角微微上揚，或許是在做著什麽美夢。
妻子靠在副駕駛座上，輕聲問：「在想什麽？」
「沒什麽。」我搖搖頭，「就是覺得時間過得真快。」
十幾年前，我剛進入大學，就接到父母車禍的噩耗。
那個雨夜，電話鈴聲突兀地響起，徹底改變了我的人生軌跡。
當時的打擊幾乎讓我崩潰。
整整三天，我像行屍走肉一般，連眼淚都流不出來。
但更讓我擔心的是妹妹。
她才上小學，正是需要父母疼愛的年紀。
記得接她放學那天，她站在校門口，書包顯得格外沈重。
「爸爸媽媽什麽時候回來？」她天真地問。
我蹲下身，握住她的小手，卻不知如何開口。
最終只是說：「他們去了很遠的地方，不會回來了。」
她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眼淚卻無聲地滑落。
那一刻，我在心裏發誓，一定要好好照顧她。
我放棄了大學宿舍的生活，租了一間小屋，帶著妹妹一起生活。
白天上課，晚上打工，周末輔導她學習。
有時晚上回家很晚，她已經睡著了，書桌上留著一盞小台燈和一張字條：「哥哥加油！」
那段日子很苦，但也很充實。
看著妹妹一天天長大，從懵懂變得獨立，是我最大的欣慰。
大學畢業後，我幸運地進入一家不錯的公司。
妹妹也考上了不錯的大學。
生活漸漸好轉。
後來認識了王梅，組建了自己的家庭。
一切似乎都步入正軌。
而現在，妹妹也有了自己的歸宿。
我們的生活，就這樣向前延展，像一條不斷分叉的河流。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軌跡，卻又在某些時刻交匯。
「到家了。」妻子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
我停好車，輕聲叫醒熟睡的小雨。
「到家了，寶貝。」
小雨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確認紅包還在不在。
她摸了摸小包，感受到紅包還在，這才放心地伸了個懶腰。
「可以看紅包了嗎？」她揉著眼睛問，睡意頓時消散了大半。
我笑著點頭：「進屋再看。」
08
家門開啟，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
小雨一進門就直奔客廳沙發，迫不及待地從包裏取出紅包。
她小心翼翼地沿著封口處撕開，生怕弄壞了這份珍貴的禮物。
「應該是幾百塊錢的壓歲錢。」我心想，一邊開啟冰箱拿飲料。
雖然不是過年，但長輩給孩子塞紅包是常見的疼愛方式。
幾百塊，或者一兩千，都在情理之中。
「爸爸！媽媽！快來看！」女兒突然尖叫起來，聲音裏帶著難以置信。
我和妻子匆忙跑過去，好奇是什麽讓她如此激動。
看清小雨手上的東西後，我楞住了，一時間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這是...」我結結巴巴地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小雨手中拿著一張銀行轉賬憑證，上面赫然寫著：轉賬金額：人民幣壹拾捌萬元整。
妻子接過憑證，同樣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她的手微微顫抖，眼睛瞪得大大的，幾次張嘴又閉上。
轉賬人：趙明。
收款人：林思遠。
這正是我給妹妹的禮金數額。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小雨又從紅包裏掏出一張折疊的紙條。
「爸爸，這上面有字。」她遞給我，眼神中帶著疑惑。
我接過紙條，手微微顫抖。
紙條是從筆記本上撕下來的，紙張邊緣還有細小的鋸齒狀痕跡。
上面的字跡工整清晰，一看就是經過反復推敲的：
「林哥：感謝您這些年對思婷的照顧。我們剛開始生活，不能接受這麽多錢。我們已經有了積蓄，足夠開始新生活。請您收回這筆錢，這是我們共同的決定。思婷說您一向倔強，所以我只能用這種方式。請您理解。——趙明」
我感到眼眶濕潤，一時說不出話來。
胸口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既溫暖又酸澀。
小雨疑惑地看著我：「爸爸？你怎麽了？」
「沒事。」我擦了擦眼角，聲音卻哽咽了。
就在這時，小雨又從紅包裏掏出一張照片。
紅包裏的東西似乎還沒有完全取出。
「這是什麽地方？」她好奇地問，將照片舉到眼前仔細端詳。
妻子接過照片，是一棟普通的小區住宅樓。
陽台上晾著衣服，窗台上擺著幾盆綠植。
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卻透著生活的氣息。
照片背面寫著：「我們的新家，不大但很溫馨。歡迎哥嫂和小雨常來做客。」
眼淚終於控制不住地流下來。
我幾乎是撲到沙發上，淚如雨下。
多年來的堅強在這一刻崩塌，像決堤的水壩，再也無法控制。
妻子安靜地坐在我身邊，輕輕拍著我的背，沒有說話。
她知道，有些情感需要宣泄，而不是言語。
小雨不知所措地看著我們，小聲問：「爸爸，你是不開心嗎？」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我哭，難免感到驚訝和不安。
我搖搖頭，將她拉入懷中，緊緊抱住。
「爸爸是太開心了。」
開心，卻又夾雜著太多復雜的情感。
欣慰，因為妹妹找到了一個真正在乎她、尊重她的人。
感動，因為他們展現出的獨立和驕傲。
釋然，因為我終於可以放心地交出守護的責任。
這一刻，我想起趙明臨別時欲言又止的表情，想起妹妹收紅包時復雜的眼神。
原來一切都在他們的計劃中。
他們早就決定要這樣做，卻又不願當面拒絕我的心意。
我又看了一眼那張轉賬憑證。
日期是昨天。
也就是說，他們早就決定要這麽做。
紅包只是一個傳遞的媒介，而小雨則是他們選擇的信使。
多麽倔強又堅強的孩子啊。
和她小時候一樣，明明需要幫助，卻總是說「我自己可以」。
記得她上小學時，第一次參加跳遠比賽，明明摔得膝蓋流血，卻堅持自己走回終點。
那時的倔強，和現在的決定，何其相似。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只是一遍遍看著那張照片和紙條。
照片上的小區很普通，但能想象出他們在那裏生活的樣子。
簡單，卻充滿希望。
就像多年前，我帶著妹妹住在那間狹小的出租屋裏，艱難卻也溫暖。
09
淩晨兩點，我依然無法入睡。
書房的燈開著，我坐在電腦前，盯著螢幕上的轉賬頁面。
要不要把錢再轉回去？
這個念頭在我腦海中盤旋，如同纏結不清的思緒。
如果強行轉回去，會不會顯得太過固執，不尊重他們的決定？
但就這樣接受，似乎又辜負了自己的心意。
妻子端著熱牛奶走進來，輕輕放在我的手邊。
「還沒睡？」她問，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了夜的寧靜。
我搖搖頭，目光依然盯著螢幕。
她放下牛奶，站在我身後，雙手搭在我肩上，輕輕按摩。
「在想什麽？」
「我在想，要不要把錢轉回去。」我如實回答。
妻子輕輕嘆了口氣，是那種理解而無奈的嘆息。
「你了解思婷，她和趙明既然做了這個決定，就不會改變。」
我知道她說得對。
妹妹從小就有主見，一旦決定的事情，很少更改。
上小學時，同學欺負她，她堅持自己解決，不讓我插手。
那次，她被欺負得鼻青臉腫，但第二天，對方卻主動來道歉，成了她的好朋友。
我至今不知道她用了什麽方法。
上初中時，她主動申請課代表，幫老師管理班級事務。
剛開始，班上男生不服她，處處刁難。
但不到一個月，她就用實力贏得了全班的尊重。
上高中時，她堅持參加競賽，最終憑實力考入理想大學。
每天早起晚睡，堅持不懈地復習，直到達成目標。
大學畢業後，她拒絕了我介紹的工作，自己投簡歷，找到了現在的公司。
每一步，她都堅持走出自己的路。
現在，她和趙明做出這個決定，又何嘗不是在告訴我：他們有能力，也有決心，靠自己的力量開創未來。
「你說得對。」我轉向妻子，「思婷長大了。」
妻子微笑著點頭：「是啊，她找到了一個和她一樣堅強、獨立的人。」
我站起身，走到窗前。
夜空中繁星點點，像無數雙眼睛在註視著這個城市中的每一個家庭。
每一顆星星後面，或許都有一個故事，一段情感，一種羈絆。
我忽然明白，這十八萬對妹妹和趙明來說，不僅僅是錢的問題。
它代表著一種態度，一種向我證明他們能夠獨立生活的決心。
也是他們對未來的承諾——我們可以靠自己的力量，走好每一步。
「你決定怎麽做？」妻子問，站到我身邊，和我一起望著夜空。
我轉過身，目光堅定：「明天給思婷打電話。」
妻子會意地笑了笑，不再多問。
她知道我已經有了答案。
10
清晨，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房間，給整個空間鍍上一層金色的光芒。
我拿起手機，撥通了妹妹的號碼。
響了幾聲後，電話接通了。
「哥？」妹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緊張和期待，「你們到家了嗎？」
「到了。」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紅包，我看到了。」
電話那頭沈默了幾秒，只能聽到她略微急促的呼吸聲。
「哥，我們...」她的聲音有些顫抖，似乎在組織語言。
「等一下，」我打斷她，「讓我先說完。」
我停頓了一下，組織語言。
這些話，我在心裏已經演練了無數遍。
「謝謝你們的心意，我很感動。但是這筆錢，我不能全收回來。」
「可是哥...」她急切地想要反駁。
「聽我說完。」我堅持道，聲音溫和卻不容置疑。
「這筆錢一半歸還給你們，作為我的禮金。另一半，我會幫你們存起來，將來作為你們孩子的教育基金。」
這是我思考一夜的結果。
既尊重他們的決定，又不完全放棄自己的心意。
電話那頭又是一陣沈默。
我能想象妹妹咬著嘴唇思考的樣子，就像她小時候做決定時那樣。
她總是會輕輕咬住下唇，眉頭微蹙，陷入思考。
「好吧。」最終，她輕聲答應，語氣中帶著妥協和感激，「但是教育基金那部份，等我們有了孩子再說。」
「可以。」我笑了，知道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哥...」妹妹的聲音帶著哭腔，「謝謝你這麽多年的照顧。」
簡單的一句話，卻包含了太多情感。
「傻丫頭，我們是家人。」我輕聲回應，喉嚨有些發緊。
家人，這個簡單的詞匯，承載了太多含義。
掛了電話，我感到一種釋然。
像是卸下了肩上背負多年的重擔，卻又不是完全的放手。
而是把責任以另一種方式延續。
妻子從廚房探出頭：「怎麽樣？」
她手裏還拿著鍋鏟，圍裙上沾著幾滴油星。
「解決了。」我走過去，幫她擺早餐。
餐桌上，煎蛋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溫馨而美好。
小雨揉著眼睛從房間出來，睡眼惺忪，頭發亂蓬蓬的。
「爸爸，昨天那個紅包是怎麽回事啊？」她好奇地問，顯然還惦記著昨晚的事。
我蹲下身，平視著她的眼睛：「那是你趙叔叔和思婷阿姨對爸爸的一份特別的心意。」
「是好事還是壞事？」她歪著頭，似乎在思考大人世界的復雜。
「是好事。」我肯定地說，「是很好很好的事。」
「哦。」小雨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註意力已經被餐桌上的煎蛋吸引，「那我們什麽時候去他們家玩？」
「很快。」我摸摸她的頭，「很快就去。」
我們需要給彼此一些時間和空間，但終究會再次相聚。
因為我們是家人，無論距離多遠，心始終相連。
11
三個月後，我們再次驅車前往妹妹所在的城市。
這次不是為了婚禮，而是一次普通的家庭聚會。
天氣晴朗，道路暢通，一路上風景如畫。
小雨在後座上興奮地唱著歌，期待見到她的新叔叔阿姨。
經過那晚的事情，她對趙明更加喜愛，總是在視訊通話時纏著他講故事。
趙明已經在小區門口等候。
他穿著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看起來比婚禮上更加放松自然。
看到我們的車，他立刻揮手示意，臉上帶著真誠的笑容。
小雨一下車就撲到他懷裏：「趙叔叔！」
她的親昵讓我有些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孩子總是能敏銳地感知到誰是真心對她好的人。
趙明笑著抱起她：「小雨，想不想看叔叔給你準備的禮物？」
「是什麽？是什麽？」小雨迫不及待地問，眼睛亮晶晶的。
「上樓就知道了。」趙明神秘地說，沖我們點頭示意。
我和妻子跟在後面，提著帶來的水果和禮品。
不算高檔，但都是精心挑選的，知道他們會喜歡。
電梯上行，趙明有些緊張地說：「房子不大，請別見笑。」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忐忑，像是擔心我們會對他們的生活條件有所評判。
「自家人，別這麽客氣。」妻子溫和地回應，語氣中充滿真誠。
門開啟，妹妹站在玄關處，穿著圍裙，頭發隨意地紮成馬尾。
她不再是婚禮上那個光彩照人的新娘，而是回歸日常的生活狀態。
但在我眼中，她的笑容比任何時候都要美麗。
「哥，嫂子，你們來啦！」她熱情地迎上來，先是擁抱了妻子，然後是我。
屋子確實不大，兩室一廳的格局，但收拾得很幹凈整潔。
家具不多，但每一件都擺放得當，顯得空間寬敞而舒適。
客廳的墻上掛著幾幅照片，其中有一張是我們全家的合影，攝於妹妹的婚禮上。
我們站在一起，笑容燦爛，定格了那個幸福的時刻。
茶幾上擺著水果和點心，看得出精心準備過。
12
「坐吧，我去端菜。」妹妹轉身回廚房，圍裙後面的蝴蝶結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擺動。
趙明帶著小雨去書房看禮物，客廳裏暫時只剩下我和妻子。
「不錯的家。」妻子環顧四周，輕聲評價。
她的眼睛捕捉到了許多細節——窗台上的小盆栽，書架上的照片，墻角的手工裝飾。
這些都是用心經營的痕跡。
我點點頭，認同她的看法。
雖然簡單，但處處能感受到溫馨和用心。
這不是豪華的裝修能帶來的，而是生活的氣息和家的溫度。
晚餐很豐盛，妹妹做了不少我愛吃的菜。
紅燒排骨，清蒸魚，炒青菜，每一道都充滿家的味道。
席間，趙明提起他們的工作和生活。
公司最近加薪了，他被提升為計畫組長，責任更大，但薪水也更高。
妹妹插嘴說想學一門新技能——插花藝術，趙明全力支持。
「她一直有這個興趣，」趙明笑著說，「我覺得很好，家裏可以常年有鮮花了。」
他們談論著旅行計劃、閱讀的書籍、喜歡的電影...
言語間流露出對生活的熱愛和對未來的期待。
那一刻，我看到了真正的幸福——平凡但充實，簡單但有愛。
小雨也加入了談話，興奮地展示趙明送給她的禮物——一套精美的繪畫工具。
「趙叔叔說我可以畫出全世界！」她驕傲地宣布，小臉因為興奮而泛紅。
飯後，我們一起在小區的花園散步。
夕陽西下，天空被染成橘紅色，雲彩如同被火焰點燃。
妹妹挽著我的手臂，像小時候一樣。
她的手不再是那麽小，但給我的感覺依舊熟悉。
「哥，謝謝你。」她輕聲說，聲音幾乎被微風吹散。
「謝什麽？」我故作不解，雖然心裏明白她的意思。
「謝謝你一直以來的支持和信任。」她停下腳步，認真地看著我。
她的眼睛裏有淚光閃爍，但更多的是堅定和感激。
「不，不只是責任。你給了我無條件的愛和支持，讓我有勇氣面對一切。現在，我想告訴你，我很幸福。」
我點點頭，感到眼眶又有些濕潤。
「那就好。」我簡單地說，卻包含了所有的祝福。
前方，趙明牽著小雨的手，兩人有說有笑。
小雨正興致勃勃地向他展示自己發現的一朵野花，而他則耐心地解釋著花的名字和特性。
妻子跟在他們身後，時不時加入談話，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
這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什麽是真正的家人。
不是血緣，不是金錢，而是那份無條件的愛與支持。
是在困難時伸出的援手，是在歡樂分時享的笑容。
是理解，是包容，是永不放棄的陪伴。
十八萬，對我來說是一個數位。
但對妹妹和趙明來說，是一種態度，一種選擇。
他們選擇了自己的路，用自己的方式表達愛。
而這，恰恰是我多年來希望看到的——妹妹真正長大，擁有獨立、堅強的人格和幸福的生活。
夜幕降臨，星星點綴在深藍色的天空中。
我們站在小區的花園裏，仰望星空。
「真美。」妹妹感嘆道，聲音中充滿滿足。
「是啊，真美。」我附和著，卻不僅僅是在說星空。
而是這一切——我們的過去，現在，以及正在展開的未來。
那一刻，我知道，無論生活將我們帶向何方，我們的心永遠相連。
因為我們是家人，這是任何金錢都無法衡量的財富。
也許這就是人生最美的禮物——不是金錢，不是物質，而是那份永不磨滅的親情與愛。
